狂魔
本以为会发现可憎之物的地方，我们看到了神；当我们以为会杀死他人的地方，我们杀死了自己。——《千面英雄》
第一章：混乱
“这个世界上没有魔鬼，只有魔鬼才信仰神？”轻蔑的话音在耳边响起，“这么说你是一只狂魔？”
他没有理会脑子里的这个声音，继续走着。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隧道，尽头只有一团黑暗，而且从缓缓向下的坡度来看这条隧道一直向地下延伸。渗人的凉意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泥气味，头顶、脚下、四周都是水泥的颜色， “这他妈的是水泥的世界吗？”心里骂道。如果把外面的世界变成这样他一定会高兴的骂出这三个字。易拉罐形状和大小的白色灯管，发出为弱无力的光。每隔一米亮着一个与对面墙壁的同样的灯精准对齐。
像是殓师推着一具死尸经过太平间那狭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就像现在这个样子。他继续走着，像走上死亡之路的幽灵也有可能是躺在推车上的尸体，一股无形的力量趋势着他向隧道深处走去——隧道的那头究竟是什么，是地狱？天堂？还是另一条隧道又或是其他什么？不害怕么？为什么要害怕？魔鬼并不可怕！活人才可怕！
“洛克先生……”脑子里的声音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很微弱像是从他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洛克没有理会，继续向深处走着，“洛克！”突然，像是有人朝他背后开了一枪，出膛的子弹击穿了他的灵魂使他猛然静止在原地，洛克吓了一跳。他转身看去什么也没有，不过他十分肯定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刚刚就是站在他身后很近的距离。就像用一把手枪抵住他的距离。记忆里似乎有被人用枪抵住后背的印象。
噗通！噗通！是卡车的轮胎撞击土路的声音。一辆卡车似乎将要从黑暗的尽头使出。
“我们在这里等什么？”耳边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撞击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一头奔怒野兽，洛克上扬嘴角，“等待自由！”
“呜！”那头像银背大猩猩奔跑的魔鬼，像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般的将洛克撞飞，又像一个被大力抽射的足球。 “嘡！”的一声飞出很远，撞在墙壁上。洛克的脑袋像还残有惯性的足球滚了几圈，停住，啊……他眨下眼但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他看见远处团黑乎乎的东西，那双明亮的暗绿色眼睛像是魔鬼爬出洞窟时发出的绿光。它的眼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好像在撕扯着东西……
洛克的视野朝向隧道顶部，他的头向隧道深处滚动，渐渐的加快速度，像在滚筒洗衣机里，由慢变快，越来越快，不受控制，失去方向感——陷入混乱。
第二章：医院
“这是最后的防线！”卡尔使劲浑身的力气将沉重的牙科的手术椅举起，他的背拉开时就像一只直立的银背黑猩猩，“用点劲！让我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哈——啊!”黝黑的二头肌涨破短袖，“嘿！”那张椅子被扔进许多张病床和不锈钢长椅堆成的墙壁里，“二楼的走廊已全部封锁！”卡尔“呼哧！呼哧！”像一台黑色的蒸汽火车刚刚起步时发出的声音，粗壮的手臂比洛克的大腿还粗，将绳子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几张作为承重住的病床上，绿豆蝇大下的汗珠顺着鼻尖滴进卡尔的嘴里，“拉！”肩头、小臂，太阳穴的青筋全部爆出。
绳子捆得很结实，“呼……”像蒸汽机泄压一样，银背星星般宽厚的手背抹下额头，“比撂倒一头牛还费劲，呼！这样那些杂种就不会轻易闯进来了！”
“骨碌碌！”
像老鼠从墙角钻出般突然，一颗戴着护士帽的人头滚到卡尔脚下，像一只被剁下的鱼头那样半张着嘴，瞪着毫无放光的眼睛，似乎她死前经历了很恐惧的事情。卡尔像踢皮球那样也像是踢走老鼠那样，将那颗头提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上，反弹到拐角。
“头儿？”
“我只是有些累了。”洛克坐在地上伸开两腿，背靠着走廊墙壁，他穿着一身不规则的黑白格子的迷彩服，他们称这是“地狱迷彩”，这样魔鬼就像是在森林里遇到狙击手。直到那些士兵们一个接一个被开膛破肚才醒悟，他们才是魔鬼。一个星期内，20亿战斗人员变成了饕鬄盛宴，还有不计其数的人在末世般的景象前自杀，他妈的他们要是能拉着这些杂种一起死该多好！
“唰嚓！”抽下M4步枪的弹匣，还剩10发，他妈的！干掉一直魔鬼最少需要一梭子，洛克背上还有一把喷子，左侧腹挂着的杂物包里只剩1发霰弹，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战术背心的胸前还有四个满装弹匣但这也不够用，手榴弹、榴弹、阔剑、火箭筒都用完了，他妈的！一个小时前，这些东西快将他沉死！洛克将目光放在腰间的开山刀上，这倒是无限的。他妈的！防弹衣能防住子弹却不防恶魔，气愤的在心中骂道。洛克扯下累赘，将战术背心狠狠摔在墙上。
“哼！我早就告诉你这东西没用！”卡尔冷冷道。
“哼！没用的东西不会表示它以前就没用，如果这里失守，那么我们以前做的都没用了。”洛克冷冷道。
“是啊，如果这里一旦失守，剩余的10亿人就会成为魔鬼的自助大餐了，我们是最后的部队了……还有进攻欲望的部队”卡尔又补充了一句。
“他妈的！外面有数十亿只魔鬼，让我们还活着的是我们的血！和那些前往地狱之门的勇士…………”洛克紧攥着手中的弹匣，子弹似乎要被挤出。
“这有点像我们的人生……”
“什么意思？”洛克不理解这句话。
“我是说，这弹匣里的子弹有点像我们现在的……”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一种状态，想要出去却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无助的呆在原来的地方。”
洛克低下头沉默住，片刻后，“卡尔，A小队下去多久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此刻，卡尔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走廊尽头，“最后一次通信在1小时05分前，他们已到达地下室，正在接近目标。”只要能封住那扇地狱之门，所有人类就能得救。
“哦！时间够久了！”洛克看看表，“现在是晚上19点24分，正是去喝一杯的好时间。”橙黄黄的酒杯里竖立着一只鱼头，洛克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这样一幅画面。
“噗通！”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是啊，太久了……”卡尔望着走廊尽头，电梯门打开了，原本15人的小队只剩下3人，跌跌撞撞的从电梯里冲出，其中一名队员坚定地说道：“任务完成！撤退！”
刚才的那颗人头又滚回到卡尔脚下，冰冷发灰的嘴唇挨到卡尔的鞋头。
“哗啦啦！”，“噜啦啦，噜噜啦啦……”配合铁链的声响哼着小曲。尽头那个令卡尔讨厌的人形智障出现了。
“噜啦啦——遇到魔鬼莫慌张，人心皆有神与魔，拉屎何必找厕所——噜啦啦！”
“杰克，二楼所都封住了吗？”卡尔严肃的看着他，目光中带有几分凶狠，哗啦啦！杰克摇动手中的几条带有锁头的铁链，额头顶部的月牙形长疤一直延长到上嘴唇，似乎那条伤疤吸取了卡尔身上的大部分营养使得杰克的脸形似骷髅，它饱满的在杰克脸上张开，“放心吧，老头儿！二楼所有的门和窗户都被我用铁链拴死了！一只杂种也不会跑进来！”这句话很耳熟。“呼！呼！”杰克撅起嘴巴吹了吹卡尔油亮的头顶，“哈哈！怎么了，老头？你是害怕你美丽的头顶把那些杂种吓跑吗，哈哈哈！”
卡尔怒不可遏的瞪着杰克，瘦长的身形在卡尔面前像是一根竖起的面条。
“杰克BOY，”病房1、病房2、手术室、值班室……杂物间每一扇窗户，都用铁链封成一个X型，又在中间锁上一把方形锁，“你从哪里来找来这么多的铁链和锁？”洛克盯着面前的【X】问道。
“哈！”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突然被大人重视般的笑容，“这些是我在三楼的杂物间找到的，很大的一个杂物间！”
看到洛克和卡尔迷惑的看着对方，杰克更高兴了，对洛克道：“头儿！三楼整层是关精神病的地方，我在那里还发现了一把电椅呢！”
“哦！啦啦啦！”杰克跳到卡尔面前，把铁链举到卡尔的下巴处，这是他能举到最高的地方，“把你锁起来哟！带你上电椅，噼！啪！”
杰克被推倒，坐在地上，嬉皮笑脸道:“哈哈！你害怕了！”
“他是害怕把你推成零件。”洛克严肃道。
杰克顽皮的点点头从地上跳起。
“噗通……噗通……”的声音更响了，“吧嗒——咔擦！”将满弹弹匣推入，“是长虫！”话音刚落，一道道橙色的火舌射入那道满是缝隙的墙。各种男人和各种女人的脸，高兴的、愤怒的、悲伤的、哭泣的、癫狂的，全世界几乎所有的脸都出现在这种墙上。连着脸的是白色的蛇的身体，它们像在腐肉里蠕动的蛆，密密麻麻的在缝隙里。打结，翻滚，将身体移动到缝隙更大的地方，洛克看准几条把脸从墙里伸出的长虫，将它们打得稀烂。
“嗡——！”像是一万只愤怒的蜜蜂聚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卡尔端着有三只枪管的“火神”机枪，墙壁里的长虫像在罐子里倒蒜泥般变的稀烂。
洛克一边退下弹匣，一边对着左肩的对讲机骂道：“A小队！你们他妈的怎么样了！我们他妈的要弹尽粮绝啦！”
“咔啦！”重新装上弹匣拉开枪栓，更多的长虫从门缝，窗户缝里钻出，三三两两盘在铁链上，向三人展示着各种表情。
“呼——轰——呼！”一道明亮的火焰从洛克的身旁飞过，一大片墙烧燃起来，洛克立刻向后跳了一大步。只见，瘦弱的杰克端着比卡尔手臂还粗的火焰喷射器，“吼吼！杂种们，老子今天开BBQ！喜欢吗！”又是两道火舌，门上的玻璃，窗户上的玻璃，带着火焰一起落下。
杰克越来越不受控制，像在派对上就应该高兴到忘我。洛克也一样，他要把各种各样的表情打个稀碎，直至再分辨不出任何一张脸。4个半弹匣很快打空了，火焰喷射器疲惫的从枪口挤出一小节、一小节的火苗，反复三次，火苗熄灭。
大汗淋漓的杰克显然对派对的戛然而止有些失落，“嘿！杂种们！你们在哪？快出来！爸爸这里还有香喷喷的手榴弹！快出来啊！”
只有卡尔从灾难的开始到结束表现的都像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火神”重重的掉在地上，卡尔挡在洛克的背后，他成为长虫第一个攻击目标，两条长虫环住他的腿，两条环住他的胳膊，还有一条从他的背后绕到胸口，机枪一直在射击，墙壁里的长虫没有丝毫露头的机会，他不怕这些杂种，但尽量不去看缠在他身上的5种脸，子弹打完，像洛克摔战术背心那样，把四肢上的“脸”扯下摔到墙上看着它们被火焰覆盖，接着，将胸膛的那只长虫摔砸到脚边，踩碎，爆出刺眼的红色。
“卡尔！不——不！”卡尔的一只手臂挡住洛克，红通通的胸膛像是刚被切开的西红柿淌着汁液，“只是一点皮肉伤……”洛克赶紧从拿出急救包，可是里面根本没有东西能堵住那么大的窟窿，不！不！卡尔！你不能死！，急救包在扭曲变形，“头儿，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快联系A小队……”
“A小队！你们他妈的回话！我们有兄弟受伤！”对讲机里连杂音都没有。
“嘣！”像一枚手榴弹在狭窄的空间发出的巨响，洛克还以为是对讲机的声音。
一条不锈钢长椅从高处落下——只有高等级魔鬼不用找缝隙钻。“噗通！噗通！”，像魔鬼撞击墙壁般的疯狂，这面墙撑不住几分钟。
“杰克，手榴弹……”
“诺，都给你，”不自然测把手榴弹包扔出，“别浪费了这些宝贝们。”
“放心，我会好好对待……”脸上挤出一丝苦笑。
嘴里和胸口淌着血，像一只发怒的猩猩似的红彤彤的眼珠，“头儿，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点点头，“我们等你……”
电梯门在慢慢合上，卡尔背对着他，视野变成一条缝隙的时候，时间似乎在凝固，洛克看到椅子和病床在慢慢松动，几根断绳漂浮在半空中。闪亮的光球从卡尔的胸膛亮起，渐渐膨胀成一个很大很大的光球，接着卡尔的上半身消失在光里，凝固的画面突然炸开被强光吞噬，在电梯门合住的最后一秒冲击流从黑暗的门缝中涌进，撞在洛克面无血色的脸上。电梯里充满的不是火药和金属碎片烧热的味道，而是一股灼热的味道，夏天的味道。
“嗡——嗡！”电机的电流响起，洛克脚下一沉，“杰克，电梯在往上走，他妈的！不是应该往下走吗？”这时，上升灯亮起，“杰克……”身后无人，电梯里只有他一个。
第三章：走廊与教室
电流的声音消失，洛克推开伸缩的栅栏门走出电梯，是一个狭长的走廊，就像那个隧道一样永远看不到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片白色，虽然没有易拉罐灯，但是靠右手的墙壁是一扇推拉式的窗户，每隔一米有一扇，与之对应是左手边的单扇里推门，一扇窗户对着一扇门，十分精准不容丝毫误差，就像莉莉的数学作业里的内容，上一行所对应的下一行的数字一样精准。
窗户很高，看不到外面的全貌。洛克踮起脚尖望向窗外，深蓝的天空，一片懒散的云无法用描述出形状，他估计自己正处于一座很高的房子的顶层。外面和里面十分的安静，走廊充满了夏天的灼热味和略有闷热的空气味道，窗户无法打开，但洛克还是感觉到和煦而凉爽的风吹到全身。洛克随着风走去，也许经过第三十个门，也许是第三十一个，“这是莉莉的班级！”推开门。
“噗通！噗通！”一辆大鼻子的老式卡车向他们驶来，干掉的泥巴使轮圈看上去像刷了一层白黄色的奶油，他牵着莉莉柔软而温暖的小手站在路肩，“我们在等什么？”稚嫩的声音问道。嘴角微微的上扬露出邪魅的微笑……
走到黑板的旁边，对面是长方形的窗户，从窗户看到，夏日的烈阳将操场照得泛白，他应该在很低的楼层。踢响足球的声音，鞋底碰响橡胶地面的声音，不甘的喊声，加油的喊声，在洛克的耳洞里热闹起来，像是在开派对，可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你能原谅我吗？莉莉……”莉莉站在窗户的正中央，金黄的双马尾比外面的太阳还耀眼，微红的脸颊像是熟透的苹果，13岁的女孩的笑容是那样清纯甜美，“不！”嘟起嘴，蓝色宝石般纯洁而深邃的眼眸盯着洛克，雪白的细小的双臂叉在腰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我不会原谅你！”
“不！”洛克跪在地上把头藏在手臂里，眼眶里的水如暴雨般倾佩而下，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莉莉！对不起！”
“但我知道……”莉莉犹豫了一下，“我知道那是另一个你……”
“莉莉？”洛克跪在地上。
狂暴的风雨在拍打窗户，灰色的云遮蔽天空，“噼啪！嗞啦！”刺眼的白光在教室里一闪一灭。一颗人头出现在洛克的膝下，干枯的蓝色眼睛无力地上翻，几根沾着泥土的发丝落在嘴里，光滑的双马尾如稻草般的枯黄、坚硬，扎痛洛克的手心。
“我——要——惩罚——你……”
“哗啦！”
栅栏门被拉上，“头儿……”杰克惊恐又无力地唤了一声，无法辨明二人谁在栅栏外头，只有它横在二人之间。两眼冒着绿光，发出如魔鬼从洞窟里的喘息声般的话音，“不要——阻止我！”
噗通！噗通！洛克转身向隧道尽头的方向奔去，手脚并用像银背黑猩猩那般发狂的奔跑，不远处他看到一个人影，那人一动不动似乎知道他正在奔向自己，模糊不清，只能看出是一个人形， “你！这个碍事的家伙！”洛克露出血红的牙龈，上颚的獠牙长到下巴处，尖锐的指甲突然从指尖冒出，扑向人影——不受控制，最后失去对方向和视觉的感知。
第四章：监狱
“呀！——呀！——呀……”惨叫声渐渐平息。
洛克坐在电椅上，头戴着半圆形的金属帽，狭长的房间像是那条隧道一样，红色的地面，红色的天花板，红色的墙壁，如果把外面的世界变成这样他一定会高兴的骂出那三个字。
“欢迎回到现实，洛克先生。”一张长方形的厚重的红色桌子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在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身穿一身鲜红色西装，50来岁的老头。苍白的脸色比他强不到哪去，稀疏的花白头发茬像是电线杆脚下的几根刚刚从土壤里钻出的草。暗黄色的眼睛里放着诡异的光注视着洛克。
嘴里和脸上都是麻木的。脑袋像是一个煮沸的铁壶又热又涨，“我这是在哪？你又是谁？”洛克的语气十分疲惫，他坐在电椅上已有一个小时了。
“你可以叫我约翰教授，这里是专门关押患有严重精神疾病患者的医院。我是这所医院的负责人，也是你的主治医师。你是否明白？”
“嗯……好吧。”
“不错……你现在能听进去我的话了……”约翰教授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每周10次的电疗对他的病情转好有很大的帮助，需要将次数提高一倍吗？，“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你时常幻想自己在一场虚构的战争中。因此，你的情绪很不稳定，会演变为激烈的攻击行为，所以，为了能使你稍微安静下来，我不得已对你使用了严厉的治疗方法。”
洛克又点点头，与战场上的那个他，隧道里的那个他截然相反，像马戏团里的老虎，听到驯兽师的指示后变成乖巧的猫。
桌面除了一堆厚厚的档案什么也没有放，下层和中层的档案又旧又黄，顶上的那层是崭新的。教授不紧不慢的取下最顶层的档案，慢慢翻开，翻了几页，停在他要找的页上， “哼哼……”淡灰色的嘴唇里发出蔑视的笑声，“地狱之门，非常棒的想象力……”继续道，“根据你的描述你正在打一场人类与魔鬼之间的战争，在短短一个星期内20亿战斗人员死亡，一个月后，全世界只剩下10亿人，为了最后的胜利，你和你的B小队，成员有卡尔和杰克，在一所医院里掩护A小队进入地下室，封住地狱的大门，”皱皱眉头， “但你最近又改口，A小队进入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然后你也在隧道里……”
“不！不能打开那扇门……如果打开那扇门魔鬼就会出现！”洛克惊慌的盯着教授，“魔鬼就会——”
“呃……我懂了。”教授打断洛克，他从胸口的口袋掏出一支细长的红色钢笔，又在档案上写下新的内容。写完后，又将钢笔放回口袋。显然，他的病人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不会给他一点机会，让他伤害自己和别人。
接着，冷冷的递下眼神，站在电椅旁的工作人员合上电闸。
“嗡——嗡！”像是“火神机枪”发出的声音，“呀——呀！”洛克发出惨叫。
几秒后，推起电闸。
“呼……呼……”洛克像卡尔一样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十年前你也提到过魔鬼，你说有魔鬼在你的脑子里。”
“十年前！你说我在这里已经有十年了！”洛克震惊的等着约翰教授。
“是的，洛克先生，”淡淡回道，“你在这里已经10年了，还记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眼珠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在脑子里拼命寻找着有关的记忆，但脑子里一片混乱和黑暗，只有魔鬼、医院、隧道、卡尔和杰克的事情历历在目，像一个个短暂的片段在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
“洛克先生，你正处于一条混乱和黑暗的隧道中，在那里所有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是你的幻想……所以，让我来帮你找到真正的记忆，在那条隧道深处，是你不想回忆的东西…………”
“嗡！——嗡！——呀！——呀！——呀……”伴随着巨大的麻木般的痛苦，洛克看到隧道里变得异常明亮，像夏天的太阳在隧道升起那般的明亮，“停下！快他妈的停下！好吧！我想起来了！”
洛克的脑袋冒出青烟，“莉莉，这个名字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莉莉……没错……”洛克无力地喃喃道，“她是我童年玩伴，我们从小就认识，但我在13岁的时候失手杀掉了莉莉……”
“失手？”约翰教授的语调变高，“是你谋杀了她！”
“不！我没有！”洛克的声音变得强而有力，一股无形的力量促使他扯着脖子争辩，“是魔鬼！魔鬼要惩罚我，他控制住我的身体，将莉莉杀死！”
“洛克先生！不要再为自己的罪行开脱啦！是你当时病发，不受控制杀死了莉莉！”
洛克教授又不紧不慢的抽出最底下的一份档案，“根据警方的记录，莉莉与你是同一所孤儿院的孩子。那天，你们从孤儿院后墙的洞中钻出去，你说是要带莉莉去看隧道里面长什么样子，因为莉莉在坐过山车时总闭着眼，你想让她看看漆黑的隧道并不可怕，里面没有魔鬼。你们走在一条土路上，当一辆卡车经过时，你却把莉莉推到了车底下。莉莉死亡，事后你却坚称是脑子里的一个声音命令你这么做的，‘因为我说了魔鬼的坏话吗，所以魔鬼要惩罚我。’所以，你被送到了这里。”
“哼……”，轻蔑的一笑，“不可否认有些肮脏的杂种，想假装自己是精神分裂或者自认为有，以此来逃避法律的制裁，他们也成功过。但这种情况在我这里从没发生过，关在这里治疗的每一个精神病患者都是货真价实的当然也包括你！从你第一天进来，我就对你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你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仅此而已！”
“这都是魔鬼让我干的！他借着我的手杀掉了莉莉！”
“那……洛克先生……”档案像那面不坚固的墙壁般的坍塌，洒在地上，桌子上，“这你又怎么解释！”约翰像一只发怒的银背黑猩猩般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将一份档案竖在他的面前，照片里有“那名护士的人头！”，“你在这里的10年间，制造过5起重伤害事件，其中包括，3起伤害室友和2起攻击工作人员。还有一起——谋杀，你徒手拧掉了一个护士的脑袋，她可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也是魔鬼所为？”
洛克无法回答，他似乎记得似乎又不记得，但在条隧道里的记忆又更加清晰了。
洛克陷入沉默。
膨胀的红色胸膛缩回，约翰教授把散落在四周的档案重新垒起，像垒好那面墙一样。坐回到桌子后面，坚定道： “洛克先生，我是一名坚定地信仰者，但我不相信有魔鬼。我不仅是一名坚定地信仰者，我还是一位对心理学和精神病学领域略知一二的人，我毕业的学校授予我博士学位，政府将我聘为首席教授，这座医院也是政府让我能为身为患者的你们更好的治疗而修建的。如果说，我将这些病人的病看成是魔鬼所为，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也违背了我的良知和信仰。我救过许多人，救死扶伤我认为这是神赐予我的至高无上的使命。我觉得治好这些病人也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誉，因此我才能安心的坐在这里，安心的拿着我的薪水，不然我寝食难安。神也一定会惩罚我的！”
“我见过许多像你这样的病例，非常疼爱妻女的父亲，在一个黑夜里，毫无预兆的用一把双管猎枪将自己最爱的一家人爆头，那位父亲与我一样都是一位坚定地信仰者，但是事后他却悲痛地说，是魔鬼控制了他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一个月后他死在了15号房间，他咬断自己的舌头吞下去，舌头卡在气管里把自己憋死。19号病房的裸体患者、变态的虐杀犯，注意！洛克先生，他没有强奸过任何一个被害者！他被抓住前已谋杀了15名女性，最大的60岁，最小的只有10岁。来到这里之后，我想尽各种办法让他穿上衣服，可是他告诉我说，‘它喜欢我不穿衣服的样子，如果它看见我穿上衣服它会惩罚我的’；‘只有听到那些受害者的惨叫声，他才不会用看不见的鞭子抽我’。20号的那个女的，将她亲生的孩子亲手掐死，说是献给魔鬼的礼物，只有魔鬼才是她的爱人。像这样的病例很多、很多，这地下室里关的都是这些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这些人都说是魔鬼指使他们干的。但我非常清楚，他们只是生病了，需要治疗就能康复。我拼劲全力试着将这些可怜的患者从隧道深处拉回，有的接受了患病的事实并配合我的治疗。有的却没有，他们像你一样已经陷入隧道的深处无法自拔。”
“那……那……”洛克有些茫然，脸上露出一丝似乎要接受现实的神情，“为什么我的病发作时，有东西会控制我？”
“那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你的潜意识里形成的人格，”约翰教授的一只手的五个指尖对着另一个手的五个指尖，撑起一个三角形的结构，“他的形成与你童年所受的创伤有关，但是我这里关于你童年的档案少到可以忽略，而且，那间孤儿院，因一场10年前的大火已经关门了，大部分孩子的资料都被烧没了。你童年经历过什么我无从了解。我只能用我所学到的专业知识向你解答，根据这10年来，我在对你治疗的过程中发现，你的另一个人格，非常的暴力、疯狂，充满破坏性，他吞噬了你的大部分意识，这也是你陷入妄想的原因。但是你是一个意识力量很强大的宿主，他无法完全占据你，以此达到他取代你的目的，所以，他造出了一座监狱……”
“就是那个我经常看到的隧道。”
“是这样的，洛克先生。所以，你的记忆混乱又虚假，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他的监狱里生活。”
“像一颗弹匣里的子弹……”
洛克像是坠入了一条竖直的井，这是那条隧道，越往深处坡度越大最后竖直起来，不断向最深处坠落。不知过了多久，有可能是一年，也有可能是向下坠落的十几秒后，洛克清醒过来，“原来我一直被另一个我蒙在鼓里，在那隧道之中，我居然以为他是魔鬼……”洛克带着自责的口气道。
“这不怪你，洛克先生。你那使年纪尚小，对于无法理解的事情，自然会想到鬼神，”语气稍稍同情的，“但这个世界是没有魔鬼的，你的罪行就是你的罪行！没有借口可以帮你逃脱！”语气又坚定道。
“您说的对，这都是我自己犯下的罪，魔鬼不是我逃避惩罚的借口！”说完，洛克的右眼睑不断抽搐起来。
“噗通！噗通！”的声音充满屋子，似乎要将他的脑子挤爆了，“教、教授，我、我……这、这、是……怎么啦？”剧烈的头疼使他口齿不清。
“哗啦啦……咔擦！”铁链出现，站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工作人员，用铁链将洛克和电椅绑在一起然后锁上。
“你无意间的否定了他的存在，使他感到不安，尽管我原来用过这样的方法，但效果不明显，看来还是电击的效果好！”
约翰又冰冷的递下眼神，嗡——嗡！“呀——呀！……”洛克昏了过去，头无力耷拉着，像是死掉一般。
约翰教授从红色的椅子上离开，红色的皮鞋发出清脆的“啪嗒”声，停在在洛克面前。
突然，像是惊醒般的仰起头，金属头罩下钻出一撮红色的头发，“好久不见了，约翰教授。”红色的眼睛闪着深邃的光。
“好久不见，霍克……”约翰教授冷冷的回道。
“哈哈！”霍克发出像杰克的顽皮的笑声，“我就是他所说的魔鬼，莉莉是我杀的，是我告诉那个小可怜儿，这世界是没有魔鬼的……然后，他就相信了，哈哈！向莉莉证明，于是，就有了以后的事情。”
“我真的很恨他！”霍克咬牙切齿，“他像把我关在牢笼里一样，我要出去，他就拼命的阻止我，用更结实的牢笼关我。直到让我的周围再见不到一丝光明。但我很聪明，我静下心来，等待时机，直到那天时机成熟，我惩罚了他，把他关进一条隧道里——那是我为他准备的牢房！”
霍克自在的耸耸肩，“但如你所说，他的意志很强大，我无法让他消失，至少暂时还不行，你与他刚才的谈话，令他的意志产生了动摇，我终于可以出来，呼吸自由的空气啦……”霍克在隧道一样的房间深吸一口气，冰凉混杂着水泥的味道，“啊……自由的味道！”
“教授！”霍克愉快的说道，“我该怎么感谢你呢？”约翰教授不屑的扬着嘴角，“说吧！你想要什么，长生不死？在地球出现前我就已经存在了，这算不算长生？还是说，你想要一些更新鲜更刺激的东西？地狱七日游怎么样？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停止，深邃的目光像隧道一般凝视着他， “还是让你再见到你的亡妻和儿子？”
听到这话的那一瞬间，约翰教授浑身冒出冷汗，不敢相信似的退后两步，霍克继续道，“当你那患有精神分裂的儿子杀死你的妻子后，你向神祈祷，希望能治愈你的儿子……但你的儿子因无法忍受你那变态的治疗方法上吊自杀。你看着他半张着的嘴，似乎从他的嘴里坠入一条隧道，在隧道深处你看见了，令你的精神病学崩塌的东西……哈哈！一个闪着金光的东西——神之门……哈哈！教授！你不用这样子看着我，这个世界是没有魔鬼的！哈哈哈……”
洛克教授的红色衬衫被汗水浸透，皱皱巴巴的黏在胸口，沉默一会，他决定将这个秘密永久的锁在牢房里，“你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魔鬼……”
“只有魔鬼才信仰神……”
“这么说你是一只狂魔？”
“哈哈哈哈！”霍克发出蔑视的笑声，“这个名字我喜欢！哈哈哈！”
“嗡！——嗡！”像火神机枪喷着愤怒的火焰，约翰教授的眼里燃着火光。
“教授……他消失了吗？我记得自己在隧道里走了几天几夜，我太累了，太想睡觉了……”
约翰微笑着，和蔼的说道：“洛克先生，治疗进行的很顺利，我想他不会再出现了……”
“是吗？太好了……”
“今天是你二十三岁的生日，你先回去，我一会有一份礼物送给你。”
“啊……礼物呀……是什么呢？”
“你一会便会知道……”
第五章：狂魔
两名护工正推着洛克回到他的房间。洛克瘫坐在轮椅上像一具被抽出骨头的尸体， “吱呀吱呀……”辐条铁圈发出难受的声音，就像有铁棍在搅他的大脑， “啊……啊！快让这声音停住，我的脑袋要爆炸啦！啊……啊——”像是挨了一记卡尔的重拳，洛克感觉舒服多了——声音停住了。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且身材魁梧的警卫，把卷成长条的毛巾竖直塞进他的嘴里，一小节手臂从袖口露出来，浓密的毛发夹杂着酸臭的汗味。“吱呀吱呀……”但洛克的脑袋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眩晕感也减轻了很多。
他在一个长条形的宽敞的走廊里，易拉罐形状的灯一对一的装在两边的墙壁上，走廊两边有透明的房间，一个房间对一个房间，墙壁是很厚的安全玻璃，玻璃外面还装着铁栅栏，他妈的……就连铁杆都是与对面的铁杆对齐的……连门上的[X]也是！钢制的牢门上有一个正方形的小窗户，用白色的胶布贴成对角线的样子。
牢房里面都只关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黑白条纹的连体衣蜷缩在白色的铁架子床上身体一抽一抽像是在哭泣；那个人跪在角落里，身子对着墙壁头仰向天花板像是在祈祷……“砰”一声闷响，一个浑身肌肉发达，有着又大又圆的脑袋的男子，像壁虎爬墙那样将脑袋、身子和四肢贴在玻璃墙上，随着轮椅一同移动。半只舌头贴在玻璃上，划出一条条湿漉漉的轨迹，双眼斜成对角线的角度，异乎兴奋的盯着那具尸体。
洛克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那个牢房里的人，是一个面容清秀，身材修长的女孩，头发一块长、一块短、还有几块光秃秃，她露出诱惑的笑容，抬起右手握住细长的铁杆上下摩擦，一排锯齿形的牙齿在咧成弯刀的嘴里。
他们真的只是生病了？
“唔——唔！”惊恐地叫声堵在口腔里，“吱呀吱呀吱呀……”轮椅的速度加快了，经过15对房间后，在第31号房间停下，这是走廊尽头的最后的一个房间。
洛克回到透明的牢房，一桶水泼向洛克，刺骨的寒意像一道的闪电，从天灵盖贯穿全身到达脚底。寒冷的水带有冷库的味道。工作人员给洛克清洗了身体，粗暴地撑开毛巾，在光秃秃的头顶来回摩擦……他们给洛克穿上一件崭新的连体衣。
环视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房间……晚餐吃的很丰富，牛排、土豆泥，还有一罐可乐，这是被关在这里后第一次喝到。
洛克盯着墙壁，望着窗户外面，“也许……教授会放他出去！”洛克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太想出去了，就像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人对水的渴望。望着窗外的一片白色，这个想法很快消失了，他的余生也许都会呆在这里。默默说了一句：“至少从那条隧道里出去了……”
“哈！你没有离开过，一次都没有。”脑子里熟悉的声音响起。窗外是灰色的地面、墙壁、天花板和易拉罐形的灯。
“哗啦啦！”走廊上响起铁链的声音，两名护工来到牢门前。
“头儿！该去完成最后的任务了。”卡尔倚靠着推开的门，双手搭在手臂上，腰间挂着笨重的“火神机枪”。
洛克点点头，迈出房间，看到走廊里充斥着火光和杰克的狂笑。
“吼吼！烧烤时间到！”
瘦弱的杰克端着火焰喷射器，向那个赤裸的男子喷去，第一道火柱烧裂玻璃，第二道火柱穿过栅栏，在男子身上炸开。男子立刻燃烧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缩起身体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变成一个火球。接着，杰克对那个女的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所有的牢房里亮起火光。
“嘭！”的一声，洛克看到变成火球的男子和女子炸裂，两只高级恶魔从火焰中站起，高大的个子，像牛一样的两只犄角挨到天花板上。眼睛冒着愤怒的绿光遮住眼球，深紫色的上半身像银背黑猩猩般粗壮，深黑色的下半身如杰克一样细长，两条腿向干枯的树枝。
背上的火还在燃烧，两只怪物轻易的扒开纸一样脆弱的栏杆，它们来到洛克的面前，像被驯服的野兽般顺从的跪下。洛克低下头，平静的看着它们。接着，像是得到了某种看不见、听不着的命令，两只魔鬼发出一声怒吼向那些被火焰追逐的护工们奔去，把他们四分五裂。更多的魔鬼从了牢房里冲出，燃烧着，怒吼着，加入到杀戮中。
洛克毫无波澜的走向走廊的尽头，尽头是一扇拴着【X】形粗大铁链的门，卡尔站在门的旁边，朝着洛克甩下头，“头儿，最后的任务……”
洛克刚一触碰到中间的锁头，“哗啦啦啦！”应该落到地上，但地上什么也没有。白色的门自己打开了。
灼热的夏日的太阳，烤得脸又痒又疼，像是有蜜蜂在脸上爬。洛克抓抓脸，汽车扬起的灰尘，像暗黄色的薄纱蒙 在眼前，被过滤的阳光变成白黄色。洛克站在路肩，用手背擦擦额头，焦黑色的木质电线杆，长长的裂口里似乎有一道黑暗的深渊。电线杆的周围长着稀稀疏疏的绿油油的青草，洛克的嗓子更加干渴了。待在他身边的莉莉一言不发，在这条满是坑洼的土路上走了很长时间，莉莉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妈的……”洛克脱下印有卡通人物的红色体恤，抓着两只袖子呼扇起来，“莉莉还热吗？”关切的问道“再坚持一下，带你看完隧道，我请你喝可乐！”
“嗯！”莉莉点点头。
穿回衣服，洛克的手臂又酸又涨，看到一脸担心的莉莉，洛克展现出毫无畏惧的笑容，“放心吧！莉莉！我会在你身边的！进入那条隧道你会发现什么也没有，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魔鬼！”
“真的吗？”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
“真的！而且用我的生命担保，我会保护你！万一有！你绝对不会不会受到魔鬼的任何伤害！”自信的捶捶胸口，那像是一面坚固的墙壁。“嗯！”莉莉坚定地点点头。
哦！太好了，他终于使莉莉鼓起了勇气。这都要要感谢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洛克觉得轻松了很多。
“用你的生命？哈哈……”那个声音在耳朵响起，“你的生命是我的！随随便便的就交出人家的生命，可真是不负责任啊！”
噗通！噗通！车轮撞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
“我要惩罚你……”一个与他一模一样，但是是红头发和红眼睛的少年站在莉莉身后。
“我们……在这里等什么？”莉莉眨眨眼。
洛克眼盯着那只手一点儿一点的伸向莉莉，却什么都做不了。但——时间似乎凝固了，狂魔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定住。狂魔惊扼住，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另一个力量控制住。
“不许你伤害她！你这个魔鬼！”
洛克回到那间教室，“噼啪！嗞啦！”的电流声响彻走廊，刺眼的白光在教室里一闪一灭。洛克平静的坐在黑板前的讲桌桌面上，“咔哒！”将最后一枚霰弹推入枪膛，将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下巴……窗外传来操场上热闹的声音。那声音终于安静下来了——
白色的灯光忽明忽暗……
约翰教授推上电闸，红色的房间一片死寂，弥漫在房间里的青烟散发着，毛发和皮肤的焦糊味。脑袋耷拉着，浓重的白色烟柱从半圆形的红色金属帽子里徐徐上升。背上燃着火焰，洛克安静的坐在红色的电椅上，像是得到某种解脱般。
约翰教授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我杀死了一只魔鬼，我应该算作一位英雄。如果，我只是杀死了一个精神病患者，我又是什么？”
此刻，他想起那本书中的名言，令他的心里惴惴不安——在本以为发现可憎之物的地方，我们看到了神，当我们以为会杀死他人的地方，我们杀死了自己……
“噗通！噗通！”像心跳声在房间回荡。
外面传来玻璃的碎裂声，金属的变形声，野兽的吼叫声，还有人的哀嚎声。
约翰教授循着声音，走到镜子前，“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心跳声越来越快，镜子里有一只肥大的浑身留着黑色的脓水，没有头和四肢的一堆腐肉般的怪物，在类似于头部的位置长着山包一样的肉瘤，肉瘤上两颗暗黄色的豆豆泛着绿光，腰间的位置裂开一道大口子，黑色像沥青一样的液体不断流出，口子里不断发着“呜呜囔囔”的声音。
约翰惨白的面色更加严重，像夏日里的白光。“送你的礼物！”那一瞬间，镜子碎裂，【牢笼】崩坍的声音在隧道中响起。
约翰教授坠入隧道，重重的摔在地上升起一圈浮尘。
有红色头发和眼睛的狂魔出现在它面前，“哈哈……我们又见面了，约翰教授。这里是我的地盘！”
约翰教授因陷入极度的恐惧发出“呜呜囔囔”的声音。他居然成为怪物！教授发狂的叫了起来，但还是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嗯……”狂魔显出一副很有学识的口气道，“你得了精神分裂，看来需要做一个大手术治疗你的病情……放轻松，一切都会好好的……哈哈！”发出病态的笑声。
狂魔的身后和教授的身后，传来更多、更多的“噗通！”声，像是一大群野兽在狂奔时的声音。上百只高级魔鬼争先恐后，像有一顿大餐，拥挤着、怒吼着扑向约翰教授的胸膛和后背的位置。像群狼进食，不管撕扯下多小一块肉，大口的吞到嘴里，接着，又把嘴塞进血肉之中疯狂撕扯。
约翰教授不停地发出，“呜呜囔囔”声，狂魔的眼前浮现出，洛克被各种各样的酷刑虐待的画面，看着约翰教授快速变少，嘴里悠然的哼起了小曲，“噜啦啦，噜噜啦啦……遇到魔鬼莫慌张，人心皆有神与魔，拉屎何必找厕所——噜啦啦！”
短暂而美味的大餐结束，高级魔鬼们虽然平静下来，但眼睛里的闪着寒光，喉咙里发出“哼哼”声。
约翰教授恢复了原来的面貌，狂魔向着那颗人头走去，魔鬼们让出一条路，跪在地上，顺从的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一只手将头抓起，掂两下，狂魔把头向隧道的更深处抛去……
洛克站在那扇发出金光的【门】前，正中央是两条蛇相互吞噬的永恒标志。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莉莉拽住洛克的衣角。
13岁的莉莉站在比她高出半个身子多的洛克面前，单腿跪下，双手握住莉莉的双手，“对不起啦……莉莉……我跟另他和解了。他不会再把我困在隧道里面，但是我要跟他回去……对不起，莉莉，原谅我……原谅我……有机会我们再去坐过山车，再一起喝饮料……”
“向我保证！”莉莉嘟起嘴。
“我保证，”洛克竖起四根手指。
莉莉开心的点点头，她的笑容是那么甜蜜——这就足够了。
洛克站起对莉莉旁边的魁梧的大个子说道：“卡尔，帮我照顾她。”
卡尔点点头，微笑道：“放心，头儿，用我的生命担保！”
“嗯。”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再见，莉莉。再见，卡尔。……再见。”
卡尔牵着莉莉的手，走在学校的走廊上，远处亮着金色的光。隧道还是长得没有尽头，却又很短，短到他还来不及想多看莉莉一会，卡尔和莉莉的背影就消失在金光中。
骨碌碌……约翰教授的头，碰到洛克的脚上。杰克蹲在【门】前，背着“火神机枪”和火箭筒，双肩挂着许多把M4步枪，怀里抱着火焰枪，“头儿？要回去的那个地方还用战斗吗？”
“当然！”“地狱迷彩”和战术背心还有开山刀重新回到洛克身上。
“吼吼！太棒啦！”长长的疤在脸上张开，杰克像是来了精神，M4步枪抛向半空，洛克伸手接住，“咔嚓！”拉开枪栓。
像得到命令般的，【门】从中间打开一道缝隙，然后慢慢敞开。
火焰枪枪口燃起火苗。
一只皮肤犹如金属般的三头犬闪着金光，呲牙咧嘴的弓起身子，做好对来犯者攻击的准备。
“我看到啦！我终于看到啦！神之门！神在向我招手，哈哈哈哈！”脚下的约翰教授狂笑起来。
洛克看着杰克微微一笑，杰克看着洛克无奈的耸耸肩。
洛克捡起约翰教授的头，大力的向三头犬扔去，“哈哈哈哈哈！……”在狂笑声中，洛克和杰克像地狱发起进攻……
完
